我噠噠的馬蹄，奔馳在北國的冰天蒼宇 (終曲)

3 DEC ’07

清晨，從醒來的旅館臥房往窗外望去，遠處層層巒巒的山丘皆覆滿白雪。這五天之旅的最後一夜投宿點，是位於日本有名的滑雪勝地【十勝川】。難怪從Check-in後所看到來來往往旅客，以活力充沛的年輕肖年郎居多。而館裏的溫泉池，果然也少了許多陳年橘皮「老碑碑」。

嚴酷的嚴冬，最能讓人有飽食終日理直氣壯的藉口。我無底食慾的渴望，一點也沒因晨起而有所遞減。先慢條斯理在越光米粥上灑下鮮香的吻仔魚，再大大舀上一匙濃豔欲滴仍帶膜的鮭魚子。美味時令的醬味小菜是一定要的配角，那在醬汁裏顫動的軟嫩溫泉蛋又怎能放過。只來一碟實在孤單，就再來點培根蘆筍、香煎鯛魚與法式炒蛋吧。隨手再拿碗蕎麥涼麵，也就與米粥好事成雙了。


出了旅館向遠處眺望，就能見到白雪靄靄的山巒間，有滑雪坡道分散條列在林間起伏的丘嶺上。從其滑雪路徑與彎度轉折看來，即使如我這般根本未入門的旁觀漢，也能輕易分辨出其難易等級的差異。心裡暗暗決定，來日定也要嘗嘗在雪上飛馳滑行的滋味。

從【十勝.新得】啟程，我們開始奔向【釧路】這北海道第四大城。此地同時也是日本最大漁港，漁貨量可佔全日的13％。城裏的『和商朝市』與『函館朝市』及『札幌二条市場』並列為北海道三大傳統市場。當我們抵達朝市，各家攤位上滿滿新鮮至極的海鮮，著實讓人垂涎欲滴。這時，才真的後悔為何沒有預先留下肚子的空間來這裏好好補貨。

瀏覽著每家小飯館置於攤位前的圖片菜單，那驚人的海鮮擺盤份量，實在是…太…豪…爽…啦！光看那好大的碗公，在白飯上鋪滿厚實飽滿到快溢出的海膽精卵，這滿眼誘人的黃澄橘紅簡直就讓我頭昏到眼睛無法移開。光單一口味的海膽威力就如此驚人，更別提那結合明太子、牡丹蝦與帝王蟹的三味合體超級口味。尤其，傾倒在那碗上珠圓紅潤的明太子數量，實在是多到太不像話了。我想，台灣夜市裏珍珠奶茶的粉圓若見了這等陣仗，都要羞愧到自嘆不如啊！

狠心地甩頭離開這個只能讓我用眼欣賞卻無福享受的傷心地。我們的巴士接著抵達了【釧路】知名的『丹頂鶴自然公園』。這個公園的成立有段很有意思的背景。原來在【釧路】市的北方，有個面積廣達183平方公里全日本面積最大的自然濕原。它的形成可追溯到約6000年前地層隆起時，阻斷了海洋圍成一處內陸湖泊。但不斷增生繁殖的水藻與沼澤植物，遂慢慢將此地轉為高低層濕原。由於在嚴寒的冬季裏，仍然孕育了豐富的動植物生態。所以，吸引了相當多從西伯利亞南飛過冬的侯鳥群來此聚集覓食。

在當時60年代時，濕原附近有戶農家就發現自家農田在候鳥南飛的季節裏，開始有丹頂鶴會飛來田裏覓食。老農的兒子，對丹頂鶴相當地痴迷。常常放下工作整天去偷偷觀察研究鶴的作息，同時保護牠們不受其他動物騷擾。對這裏環境感到安心的丹頂鶴，在來年開始呼朋喚友前來蒞臨，在接下來的幾年間，從形單孤隻到逐漸成群。
* 上圖來自『蘭陽野鳥攝影日誌 』(小祖先生拍攝)

由於70年代，戰後的日本由田中角榮政權全力推動『列島改造計畫』，打算全速開發林地生產作物。而北海道的原生環境，自此開始受到嚴重的人為開墾破壞。原本濕原地也將難逃厄運，但後來卻在生態保育的當地人仕大力奔走下，經過多年努力的爭取，幸運地說服政府將此濕原列為國家級生態公園。

過去，丹頂鶴曾遭到大量獵殺瀕臨絕種。因此，從大正13年日本政府就決定開始全力保護他們的國寶。當發現此地竟然開始吸引聚集了丹頂鶴群，政府便想把老農的農田徵收來列入國家自然公園的一部分。

老農沒有反對祖傳的農田被徵收，只提出了唯一的條件。就是讓他那愛鳥成癡的兒子來擔任這自然公園的榮譽園長。從此，這位被NHK暱稱為『鶴男』的高橋良治，就開始了他一生奉獻給丹頂鶴保育繁殖的研究傳奇。

據說丹頂鶴是動物界極端的一夫一妻制，若伴侶不幸喪生，餘下的另一隻則會獨身至老不再續偶。他們的遷徙，也是以家族為單位來整體行動。這也可從台灣金山鄉濕地翩翩降臨的四隻丹頂鶴家族中得到驗證。這鳥兒竟有如此龜毛獨特的習性，難怪牠們曾經一度面臨絕種的危機。即使保育多年後，至今世上現存的丹頂鶴仍僅約1000多隻的數量，可見其珍貴之處。

揮別了鳥園，也終於到了要向北海道告別的時刻。這天寒地凍的北國冬景，在這五天四夜的行程裏著實令人難忘。我更期盼來日能夠再訪，讓函館的海鮮與夜景、富良野的春花與薰衣草，一齊陪我共遊這豐饒物產的北國大地。


附註：
* 釧路丹頂鶴自然公園http://www.city.kushiro.hokkaido.jp/icity/browser?ActionCode=content&ContentID=1143452168315&SiteID=0
* 台灣丹頂鶴圖片:
來自『蘭陽野鳥攝影日誌 』(小祖先生拍攝) http://blog.xuite.net/cl.hai5231/bird/14549143
* 『丹頂鶴公園』部分參考文獻:
張茂森撰,自由時報 (2003/10/22) http://www.libertytimes.com.tw/2003/new/oct/22/today-world1.htm
張茂森撰,自由時報 (2004/10/28) http://www.libertytimes.com/2004/new/oct/28/today-world1.ht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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